“我们可以帮你去打探消息！”
艾冽猊忽然喊了这么一句。
费尔洛文愣住了。面前的这两个疑似神经病的年轻人正跌坐在地板上，他们在猎枪的瞄准镜前没有地方可逃。原本费尔洛文只要扣动扳机就能解决这两个人，但听到了艾冽猊所说的话之后却还是动摇了自己的杀人念头。
不得不说，这位戴着眼罩的金发少女准确无误地给出了最有说服力的条件。虽然她现在的表情就跟她旁边的那位少年一样紧张得就像是在跟死神谈价钱，但说话的语气仍然坚定又自信。
大概是察觉到了费尔洛文此刻的犹豫，意识到自己有了生还的可能，艾冽猊很激动地继续说了下去，“明明接受过高等教育，没有疾病也尚未衰老，却在一个气候恶劣荒无人烟的树林里当猎人——我想，你应该是出于某种原因不能待在外面的城镇里吧？你的桌子上有很多信件，信封的纸张看起来很高级，火漆封蜡也是有金箔的那种，我猜这是某个上流社会的人或者某个有一定规模的机构寄给你的。你跟外面的人保持着联系，却又不能待在他们那边——你应该很需要能帮你打探消息的助手吧？”
费尔洛文爽朗地大笑了几声，手中的猎枪仍然没放下，“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们对于我来说还有利用价值我就会放过你们？”
“不仅仅是利用价值！”祐楔的情绪镇定了下来，飞快地说着，“我们也不会因为你给了我们一条生路就给你当免费情报员。我们可以帮你打探任何消息，甚至可以调查一些疑难案件和机密信息。作为交换，你要给我们『关于这个世界的知识』以及食物和武器。”
“哦？”费尔洛文往前走了几步在他面前蹲下，把枪口抵在了他的太阳穴上，挑起眉来看着他的眼睛，“意思是『合作』？”
虽然子弹只有麻醉效果，但是打进脑袋里还是会致命的。即便如此，这位戴单片眼镜的少年也没有再表现出一丝慌乱了。
他很平静地继续说着，“只要共同利益大于损害和风险，合作伙伴就不会相互背叛。你让我们活着，我们保证不去调查你的秘密，就算无意间发现了也会装作不知道。”
“『合作伙伴』啊……”费尔洛文站了起来，把猎枪扔到了旁边的沙发上，“先说好，不管有没有那什么共同利益，如果你们背叛或者欺骗了我，那你们的下场就不止冻死、被野兽咬断脖子这么简单了！”
“难道还有更复杂的死法吗？”艾冽猊震惊地小声说着。
“比如用绳子绑起来在雪地里拖行一个多小时然后悬挂在树木上方用断枝刺穿腹部固定住，脚上再悬挂一些重物——具体到哪个步骤能死透就不知道了。”费尔洛文轻描淡写地笑着讲述。
祐楔觉得自己打了个哆嗦，“听着都痛……太可怕了您这是有多恨叛徒啊？”
“叛徒难道不可恨吗？”费尔洛文伸出手把面前的这两个坐在地板上的人拽了起来，面无表情地望着这两张脸，“你们太年轻了，没有体会过『仇恨』。这世上的恶鬼都是被他人的欺诈与愚蠢逼疯的走投无路之人。当一个人承受的痛苦和愤怒超出极限之后，就能做得出任何事情。”
“不认同。”祐楔很坚决地说，“无论在哪种情况下，都不能将『恶意报复』合理化。或许报复者有自己的理由，但必须要承认自己的行为是『错误』的。”
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
承认『错误』嘛……
不妨事，错了就错了，该怎么做还是得怎么做。
费尔洛文倒是对这两个高中生本身更加感兴趣了。现在已经能确定他们脑子没病了，只是跟自己从前认识过的人不太一样而已。
说起来，这个名字叫『祐楔』的少年，他戴单片眼镜的那只眼睛周围好像有一道很浅的伤痕，像是曾经被某种锐器磕伤过。这伤痕很旧了，估计是五六年前形成的……那时候这孩子应该才十岁左右？
在费尔洛文的认识里，这个世界的儿童都是被保护得很好的。既然如此……没准他们真的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这个时候，一阵迟疑又小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艾冽猊警惕地皱起了眉，“不是说这周围没几个活人吗？”
“估计就是那『几个』当中的一人吧……”祐楔紧盯着门的方向，“费尔洛文先生，你当心点！我觉得你跟这附近的人肯定不是熟到会互相串门的关系……”
“你说对了。”费尔洛文重新拿起了沙发上的猎枪，“不过我也不是弱得需要惧怕一个敲门者的那种人。”
他走到门口，问都没问一句，就直接把门拉开了。如果对方是一个看起来就来者不善的家伙那他就立即开枪，如果不是就另说。
但是，此时此刻站在门外的，是一个披着红色斗篷的少女。
她栗色的长卷发藏在了兜帽里，微卷的刘海被吹得有些凌乱，澄澈的琥珀色眼睛当中映着室内的火光，鼻子和脸颊被寒风吹得有些泛红，嘴唇上还涂着深红色的口红，看起来就像一个古董人偶。
“洛尔茜？”费尔洛文不由得有些出神。
这位少女就是树林里那座金色的府邸当中的人。他路过那附近的时候曾经看见过她，还跟她的父母说过几句话。那个时候她正趴在楼上的窗户旁边，抱着怀里的一只小猎犬好奇地望着他们。
“费尔洛文先生……请问……你最近这段时间有没有见过一位酒红色短发的中年女子？”此刻的洛尔茜看起来有些焦虑，“她是我家的仆人……一周之前失踪了。”
“你先进来吧。”费尔洛文转身走向了室内，“我从没见过她。怎么失踪一周了你们才肯出来找人？”
洛尔茜跟在他身后，轻轻把门关上，“以前也经常发生这种事情。梓尔阿姨脾气不好，有些仆人被她咒骂之后气不过就会跑出去，但一般过了三四天就会回来，因为没有莫颉尔先生带路她们无论怎样都走不出这片树林。但是……这次失踪得太久了，而且毫无缘由……我们担心她遇到什么事了。”
“我们可以帮你调查这件事！”祐楔反应迅速地凑了过来，就像是猛然发现商机的新手奸商，“是要收费的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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